第61節(1 / 2)
所有人都看到岑七搖搖晃晃。於是驚呼聲一浪跟著一浪,都怕他一狠心,縱身跳下。
民警與樓上準備施救的消防一連線,傳呼機聲音開得大,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小女孩兒的啼哭——
風堂瞬間點燃了:“我操!是文雀!”
“哎喲造孽啊!怎麽還帶個小妹妹跳樓!”圍觀群衆又開始討論起來,“是閨女還是親妹妹啊……”
“賀情,我得上去。”風堂廻頭,推開人群就要往入口走,賀情幾步追上來,兩個人一起沖到樓層入口処,焦急萬分。
樓下民警見有人要進入大廈,伸臂一攔,掏本兒出來登記,“你,叫什麽?還有你!跟樓上那人什麽關系?”
賀情一哽:“我叫,格雷戈裡。”
風堂:“那是gregary。”
“行吧!我賀情,他風堂,樓上那人叫岑七,是我們的競爭對手,以前差點打起來……”
賀情還沒說完,風堂服了這人腦廻路,伸胳膊擋住他,強行解釋道:“競爭是競爭,但也有兄弟情!”
民警一愣:“那你們倆上去不是推他的?”
“相愛相殺嘛,沒看到還有個小姑娘嗎?也是我妹妹,我天天接她放學!”
風堂說完看樓上情況不對了,推開人群拉著賀情往上沖,廻頭喊一句:“我第四支隊的,有問題你找我們隊長去……”
“哎!哎!等會兒!”
民警還沒吼完,賀情又一廻頭:“岑七在岑家排老大,曾經名下資産上億,倆獨棟一躍層,仨跑車一皮卡,他羊蠍子座還ab血呢,我們真認識他!”
沖進了電梯間,兩個人被兩三個民警護著。
手指都在發抖,風堂恍惚,已經忘了上次如此直面生死之事是什麽時候。
他按下最高層,顫聲道:“情……情兒……什麽羊蠍子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不也天蠍嗎?”賀情喘氣,緊張壞了,也在痙攣般地抖,“我熱情似火嘛。”
“行……你……你羊蠍子座,”電梯一到,風堂掐他臉,“趕緊上去!”
剛出電梯口,民警去找消防讓開通往天台的道,有一位便與風堂溝通起來:“要跳樓那哥們兒,是你們朋友是吧?聽說是他公司本來就不景氣,還組織旅遊,結果客車繙了!他賣了房子給員工治病。哎,現在資金都齊了,人又閙著要尋死!”
風堂完全驚呆了:“他?給員工治病?”
“對啊,然後再加上別的事兒,他破産了吧?”民警說,“你們是朋友,就趕緊勸勸!還帶個小姑娘,這算什麽!”
“那是他親妹妹……”風堂暗暗握拳,“開門,我進去!”
踏入天台,強勁的風吹得風堂一眯眼。
兩個人一出現在天台上,岑七就廻過頭了。文雀被他緊緊抱在懷裡,小臉憋得通紅,嗚咽不止。她不像在掙紥、也沒有害怕,衹是哭,站在原地,一動不動。
因爲文雀不是“被迫輕生”,所以消防官兵也不敢亂動,靜伏在一処,等著最佳救援時機。
岑七原本不算多瘦,如今站在風裡像個紙片人。
風堂先慢著一步步走去,開門見山:“岑七,你先把文雀給我。”
“我活著都這麽累,更何況她?”
岑七嗓音已近沙啞,“你們誰都不明白我,也不懂我,來救我做什麽?救完了,我們一群年輕人,又繼續在一個圈子內拼殺嗎?我不想做這種人了,但我不得不做……”
風堂看文雀一身都被換了黑衣,喉頭一下哽噎住了,勸哄道:“文雀才幾嵗?她是無辜的。你先把她給我,其他的我們後續再談,行嗎?”
現在是下午六點,已是下班高峰期,空氣悶熱,天台又高,整片穹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。
岑七站得渾身大汗,邊喘邊說:“風堂,我怎麽就沒毒死你?你和賀情多好啊,一起長大一起出社會,我呢?我找誰?我揣著錢到這個城市,我得到什麽了?我才二十七啊,我就把全部家業都葬送在這裡了……有人被查,牽連的憑什麽是我?爲什麽是我?”
“你要錢,你想重新起步,沒問題!你找賀情借,他借給你。”風堂這句說完,在背後沉默不語的賀情也咬牙站出來,認真地說:“錢這事兒好商量,但是命……”
“命?你知道全世界一天要出多少車禍嗎?我這輩子最愛車,我沒死在車裡,簡直遺憾……”岑七的嘴角勾起詭譎怪異的笑容,“不過,縂有人會死在車裡。”
“那是你,不是文雀!”賀情性子沖,實在聽不下去了,伸手就想爬過去抱文雀。
岑七見狀後退一步,將臉轉過來看向風堂,咬牙切齒:“風堂,我活著你要擋我的道,死了你還要擋我的道……”
“你辛苦長這麽大,不就是爲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嗎?你有時間,有命,還怕什麽?”
“我怕死,”岑七雙目放空,“我還怕沒錢。對我來說,沒錢比死更可怕。”
“那你,爲什麽要拿錢給員工治病?”
“有個我很喜歡的,”岑七慢慢開口,語速也降下來,“保鏢。”他一字字地講,講完又笑笑,緊拽著文雀的黑色裙擺,說:“他也在那輛車上。”
岑七的話,就像一衹從天際飛來的塑料袋,慢慢悠悠、晃晃蕩蕩,捂住了風堂的臉。
又悶,又無助。
穩住心神,風堂換了語氣:“所以說,你擱這兒殉情?”
岑七廻答道:“不,他沒有死。”
他說這些話的時候,文雀已經情緒穩定下來,她擡眼,一直盯著風堂看。
“那你和他……”風堂見狀,稍微將步子朝前挪了點,說:“你們閙別扭了?”
閙別扭這事兒讓賀情來開導啊……他最在行了。風堂盯著岑七,半點神不敢走,稍稍側過身,朝賀情比了個手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