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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节(1 / 2)





  她声若洪钟,掷地有声,竭力让翟容感觉,她这般有如斯壮志的乐师,待在翟府的确限制了她。

  翟容不置可否:“嗯。”

  秦嫣说:“所以,二郎主不必为奴婢前途忧愁。”

  翟容看她坚决,也就不坚持她入府了,道:“那我以后来听你弹曲子,可否打折?”

  “那不行!”秦嫣跟他开玩笑,“以后你要听我的曲子,需要带两车丝绢。一车才可以跟你见面,两车我才弹一首给你听。”秦嫣所说的一车丝绢,是指当时以独轮小车为计量,一车大约十二段白绢。两车便是二十四段白绢。

  “这么贵?”翟容抬起眉毛:“一首曲子要二十四段白绢,你当钱是画出来的?”

  “否则怎么叫名满河西啊?”

  翟容听出她调侃的意思,笑道:“一言为定,到时候我带两车丝绢来听你的曲子。”

  “一言为定!”秦嫣搓着手,仿佛那一曲两车绢唾手可得一般;“奴婢要赶紧练琴了,否则怕挣不到。”

  她说到兴头处,掀了被子就去拿琵琶,在“蔡玉班”倒是日日勤练不辍,到了翟家吃喝玩乐有些荒废了。翟容走过来将她一把按回被子:“今晚你还是歇息好一些。”

  她又被他裹进被子,挣扎着要从被子里脱出来。翟容索性坐在她床侧,按住她的头,用力将她压在被子里。

  两个人正闹着玩儿,门侧旁是一面铜镜,翟容的余光扫到,身子忽然紧绷。

  秦嫣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,顺着他的视线往铜镜方向一看,唬得朝他身后一缩。铜镜里赫然映着一张惨白的脸,双眼凹陷如骷髅。虽则模糊,却更显可怕。

  如果不是翟容在身边,她得吓得立刻跳出屋子,呼人来相救。不过,翟容在,她就没那么惊乍了。她只是将身子靠在他的胳膊上,压抑着心中的砰砰直跳。

  毕竟这里是翟容自己的家,虽然没见过这样的脸,他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何人。拍拍紧靠着自己身子的小姑娘,回头对她笑笑:“别怕。”

  秦嫣胆子大,只是事出意外而已。回答他:“嗯。”

  此时,窗外微风吹过,那张脸就从铜镜里消失了。

  “是琴娘吗?”秦嫣跟他悄悄咬耳。

  翟容亦悄声:“你怎么知道是她?”

  “她白日说会过来找我。”秦嫣说,“她为何是这般长相?”

  “听我兄长说起过,她年轻时跟人结仇,中了毒。”

  “下她毒的人,好歹毒啊。”秦嫣道,“将一个女子的容貌毁成这般。是什么人下的?”

  “不清楚,这些年一直靠府中的药养着。”

  两个人都在回味方才看到的那张脸,翟容跟秦嫣头凑在一起继续咬耳朵。他道: “她来找你,多半是跟我哥相关之事。你可想得到些什么?”

  “难道是那首曲谱?”秦嫣说,“家主昨日让我拿谱学一首曲子,可是我不认识谱子。”

  “西缺曲”他哥是有一首很特别的曲谱,琴娘会在府中弹。

  “那是首什么曲子?”

  “是我嫂子以前喜欢弹的曲子。”翟容道。

  秦嫣恍然明白了,翟家主为何要让她学了,一定是思念夫人,希望她能弹一曲给他听罢?翟家主能看上她的这些琴技,秦嫣顿觉无上荣光。她一定要学会这首曲子,让翟家主满意。她对翟容道:“我去叫住她?”

  “别,她可能不知道自己被我们看到了。”翟容说。

  “为什么?”秦嫣觉得既然他们能看到琴娘,琴娘也该看得见他们啊。

  “我们看见的是烛光和镜子的反光,她那边反而看不清。”翟容指了指那铜镜,“你就当没见过她那张脸,否则只怕她着恼。”

  秦嫣点点头,琴娘的脾气是很不怎样,她不想惹她。

  “好了,早点睡觉吧。”翟容将她按到床上去,看了看她的小脸,想起昨夜将她压在里坊的土墙上,那脆弱的小身板,说道,“你薄得跟纸片似的。多吃多睡。等回了‘蔡玉班’我去打个招呼,让班主把你养胖一些。”

  门忽而被打开,烛火被吹进来的风摇得一阵明灭。

  翟容想,琴娘难道要带着那张脸进屋吗?抬起手臂将秦嫣连人带被子护着,怕她受到惊吓。

  门外站着的不是身姿娉婷的琴娘,而是英勇豪迈、纯良正直的杨召。管娘子让他来,务必将二郎主从花蕊小乐师的床上拉走。威胁他:那俩孩子再不干涉,估计今晚就要给翟府“闹出人命”来了!

  第24章 夜月

  杨召一看,两人果然在床榻上贴得紧密。翟容的手还圈着那小姑娘。

  他太熟悉这个造型啦!他自己为了勾引花姑娘,抽冷丁丢个蟑螂在地上,引得姑娘尖叫,抱着自己胳膊,顺便钻个怀里什么的……然后温香暖玉,趁机揩个油。

  没想到,表弟也开始玩这一手了?

  杨召快步走上来,一把拉着翟容的胳膊:“起来起来。”翟容他自然是拉不动的,不过秦嫣看到有外人过来,也不好钻在他怀里,连忙抽身退了出去。想到自己裹着被子也不妥,将被子放下来,努力端庄地坐在床榻上。

  翟容只得松了手,听到杨召又说:“我说表弟,你要喜欢女人好生找一个。与你兄长的客人在床榻上拉拉扯扯,这算什么?”其实秦嫣的身份,还真够不上“客人”两个字,杨召就是特意拿“客人”这两个字去压他一下。

  翟容此时跟秦嫣相处,玩伴的意味更多一些,并没什么男女之私情。扬脸道:“你胡说什么?”

  杨召也没怎么仔细看过秦嫣,此刻将她仔细打量了一下,摇头评价着:“你看看那姑娘的胸,有奶/子吗?你图啥呢?”秦嫣正襟坐着,扁平的胸口一览无遗,没想到杨召如此没遮拦,吓得红了脸。双手捂住胸口。

  翟容站起来一掌往他肩上拍过去,杨召一边躲避一边道:“我有说错吗?薄得跟张纸片儿似的……诶呀……痛啊!”

  翟容听到“薄得跟张纸片儿似的”,不禁愣住,生生刹住了手。他分明记得,自己方才也这么说过她。当然,他并没有这种猥亵的意思。

  他心虚地回头看看秦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