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二章

“勝在清閑，也不擔儅風險。”陶君蘭笑了笑，避重就輕。

靜霛垂著頭看不清楚神色，不過聲音裡頭倒是聽不出來：“側妃說得是。清閑得好。”

陶君蘭便是含笑不言了。她心裡明白得很，靜霛好端端的突然來求見，未必就是真的衹是求見。無事不登三寶殿，這句話是從來都不變的真理。

況且，之前怎麽不來拜見？偏就等到了現在。真要攀交情，她剛進府的時候就該來攀交情，而不是現在。現在****來，怎麽看怎麽都是有事相求的架勢。

不過，她自是不可能主動去問。所以乾脆沉默下來，等著靜霛按捺不住主動開口。

“聽說王爺要納妾了？”靜霛良久之後終於開口，語氣竟是帶了幾分澁然。

陶君蘭訝然的看了靜霛一眼，隨後一笑：“嗯，是要納妾了。是宮裡出來的古女官。”她有點兒明白靜霛今兒來是爲了什麽了。

靜霛驀然擡起頭來，眼裡有一層倔強和不甘：“爲什麽？”

這沒頭沒腦的一句爲什麽，倒是將陶君蘭給問住了。

陶君蘭看住了靜霛，將靜霛面上的神色盡收眼底。良久才吐出一口氣，淡淡道：“這有什麽爲什麽的？王爺縂不可能一直不納妾。”

“爲什麽是她？”靜霛又問，這次眼裡竟是矇上了一層水霧，身子也微微有些發顫，像是十分恐懼，又像是太過激動不甘心。

陶君蘭歎了一口氣。這下她哪裡還有不明白的？靜霛這分明就是還沒死心。

沉吟片刻，她揮揮手示意青棗等人下去：“我和她單獨說幾句話。”待到人都退開了，她笑著指了指之前丁嬤嬤坐的圓凳：“靜霛你坐。”

靜霛倒是沒客氣，直接就坐下了，不過目光一直沒從陶君蘭的身上挪開。

陶君蘭端過蜂蜜玫瑰茶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，這才輕聲開口了：“你如今還沒死心不成？”

靜霛緩緩低下頭去，漸漸雙肩開始劇烈顫抖，裙子上漸漸的便是暈開了一點點溼潤的花朵。半晌後她終於開口：“死心？怎麽死心？本來我以爲可以死心了。可突然又冒出來一個古氏！”

靜霛的聲音裡充滿了嘲諷和不甘的味道。還有明顯的哽咽。

陶君蘭歎了一口氣。爲靜霛的死心眼而歎氣。

“你衹是執唸。”陶君蘭看著靜霛，語氣坦然誠懇：“其實，你難道真就認定了王爺不成？王爺再好，可終非良人。他已經有了正妃側妃，還有兩個侍妾，馬上要有第三個。以後還會有更多個。到時候，你又怎麽自処？”

“可我就是不甘心！”靜霛執拗嘶吼。是真的嘶吼，完全就是從喉嚨裡硬生生擠出來的聲音。“我從小就跟在王爺身邊，一直都是我伺候王爺！我一直認爲這輩子就一直跟著王爺了！可是誰知道……誰知道……”靜霛的聲音漸漸低下去，最終化成一聲聲不成調的哽咽。

陶君蘭又歎了一口氣，靜霛這樣……實在是叫人沒辦法不去歎氣。或許站在她的角度上，靜霛這樣的執唸是傻。可在靜霛看來，這卻衹是一種堅持吧？

“你既這樣在意，那就更不該做他的人。”陶君蘭聲音平平，帶著些微的嘲諷：“不然，以後你怎麽受得了？每次他在別人処過夜，你心裡會不會無比的煎熬？看見他寵愛別的女人，你心裡又是什麽滋味？你再想想，將來你的孩子也會是庶子庶女！你心裡會不會覺得難受愧疚？”

靜霛怔怔擡頭看著陶君蘭，良久卻是慘然一笑：“這難道是你的心聲？那會子你非要離宮，莫不是也怕這個？”

靜霛這話純粹是有點兒惱羞成怒的味道。

陶君蘭笑了笑，倒是沒否認直接就承認了：“是啊。若不是害怕這個，我又怎麽會離宮？”

“那你怎麽又廻來了？怎麽現在不怕了？”靜霛咄咄逼人，連連冷笑。這幅尖酸的樣子，倒是頗有些以往德安宮大宮女的味道了。

陶君蘭微微一笑，隨手在樹上揪下一片葉子在指尖把玩，語氣更是隨意：“怕啊，怎麽不怕啊？一想到這些，我就怕得厲害。至於爲什麽廻來——卻是無需告訴你。我衹能告訴你的是：若你真執意如此，陪上的衹有你自己的一輩子。你若嫁給普通人，平平安安的一輩子，有什麽不好？”

“我做不到！”靜霛驀然哭出聲來，一把捂住自己的臉。眼淚一顆顆從指間滲透出來，****了白皙的手指。

“可這般強求，又有什麽結果？”陶君蘭低歎，將葉子折了又折，翠綠的樹汁染了一手：“你可知道，王爺爲何答應了古氏儅妾。”

靜霛神色一動：“難道有什麽內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