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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第87节(1 / 2)





  但很快,郑玉衡就知道他们究竟在等谁了。

  不久后,从另一头的河岸线上,又押送过来一批北肃军士,不仅一个个垂头丧气、血污满身,还浑身湿淋淋的……蒋指挥使这回的任务,怎么跟捞鱼似的?

  大约过了片刻,郑玉衡便披着不知什么皮毛拼凑的外衣起身,他肩上负伤,手脚刚刚从僵硬麻木中找回知觉,此刻状况才好些,唇上稍微有了点血色。

  蒋云鹤没顾得上这边,郑玉衡便凑到了所有俘虏之中、唯一一个被关进木头囚车里的人——也就是这群溃兵的实际领袖,六太子朱里阿力台本人。

  他撤出去了四千骑兵,然而撤退路线上跟殷军都统高成业撞了个正面,当场拼杀战死一千余人,受俘两千余人,剩下不满八百亲卫,保护着六太子从大寒江东侧突袭而出。

  随后,这八百人被围困至江畔,加上路上被火器、弓箭射死的,被小股殷军咬下来的,到了江边,甚至只剩下三百人不到,乞列合赤接应不及,他们唯有跳江回幽北一途!

  然而刚上了岸,就看见一伙民兵荒民打扮、灰头土脸的汉子们,脸上露出微妙又恐怖的笑。

  于是乎,北肃这位最有希望的继承人,变成了笼中俘虏。

  “你可别碰他。”蒋指挥使注意到这边,“我们要带这位六太子回京的。”

  “为质?逼北肃议和吗?”

  “正常来说是这样的,”蒋云鹤道,“但也有不那么正常的事儿,就比如说,如果咱们那个耿大将军,非要趁着大胜,跟乞列合赤过上两招,看看北肃的王庭,那怎么办?”

  “那也得有个轻重缓急啊。”

  “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。这是《孙子兵法·九略》之语,要是请示了,反倒贻误军机,他耿哲真想打,兵都放出来了,朝廷那边光下旨管什么用?”

  郑玉衡琢磨了片刻,心说道理是这个道理,但表面上还是正正经经地道:“这是抗旨。”

  “哟,小郑大人,”蒋指挥使似乎从张见清、何成飞那里了解到一些情报,这时候很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,“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,我这怎么有点不信呢,说到抗旨,你……”

  “蒋大人。”郑玉衡连忙道,“我那是……”

  “事急从权,是吧?”蒋云鹤道,“得了吧你,你就跟着这个六太子一起回京,也算是督运了,粮饷虽然没运上,运一个女真王室,也不算太出格……”

  蒋指挥使比耿大将军更难应付。

  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,奉命而来的蒋云鹤根本不容讨价还价,直接把郑玉衡装上了车——倒是没绑着他,只不过由于物资紧张,边境不比京都,所以都是敞篷漏风的运货车。

  前头的马走得缓慢就算了,他面前还放着被锁链锁着手脚、关押在笼子里的六太子。两人语言不通,一个戴锁、一个负伤,不说是大眼瞪小眼,也是一个字儿都交流不上。

  蒋云鹤本人虽然没有运送,但他却分出了许多兵力押运。这车上的俩人一个比一个金贵,是万万丢不得的。

  临走之前,张见清以为郑玉衡被送回去是因为负伤,差点往自己身上来那么一下,也想蹭车回京,结果被何成飞一只手拽回去了,喊着什么“我保护张大人”云云,让张见清实打实地热泪盈眶、悲伤不已。

  想走的走不了,想干活的干不成。

  车轮辘辘走了一日,郑玉衡默默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,经过寒水一泡,他这手居然还没好,又换了新药,也不知道进了京能否好一些。

  除了伤以外,他还很担心自己目前的状况如何,是不是长得又不如以前了?进宫之前能不能好好收拾打扮一下,还是说麒麟卫要直接把自己带进大内?

  要是娘娘看见他这么面色不佳的样子,不会嫌弃他吧?

  只可惜也没个镜子,无法让胡思乱想的小郑大人揽镜自照、增添信心。他望着北疆的月亮,摩挲着木盒里的红豆,心里那叫一个五味陈杂、思绪混乱。

  直到郑玉衡昏昏睡去,终于在连日的匆忙危险当中放松精神,做了一个绮丽微妙的梦。

  作者有话说:

  蒋大人:嗯,俘虏,押回去。嗯,人质,押回去。嗯,郑喵喵,押回去……

  小郑:qaq

  春.梦虽迟但到hhhhh

  第98章

  说是夜来绮梦, 实则也不尽然。

  梦境所起,大半是因为郑玉衡十分心虚, 而被压抑的思念之情又涌动澎湃起来, 所以才见到了她。只要梦见她,就算是挨打受罚,对他而言也不算是坏事。

  郑玉衡只感觉四周昏暗暗的,没有一点儿烛火。他坐在一张软榻上, 头发只用一根簪子收起, 脚踝上挂着一道金灿灿的链子, 一直连接到床头。

  这条链子上缀着两三个铃铛, 长度虽然足够他活动, 但这其中的暗示意味着实令人心惊。

  郑玉衡盯着此物看了一会儿,尚不觉在梦中,只是云里雾里中隐隐觉得……这必是娘娘生气来惩罚他的法子吧?恐怕她气坏了, 才把他锁在这里的。

  可是把他锁着,又一时三刻不理他, 这就更难熬了。关起来不要紧,总该让他见一面吧?

  郑玉衡坐在榻上,床帐吹拂, 香气盈盈,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困了, 在梦中睡了一觉, 忽而感觉一只手抚上来,柔柔地摸着他的脸,指腹纤柔细腻, 带着温暖合宜的温度, 就这么抚摸下去, 从侧颊线条一直抚至脖颈。

  他一睁眼,见到董灵鹫垂首看着他,顿时下意识地凑了过去,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,然而董灵鹫却避开,含笑问:“哀家就是纵得你太猖狂骄纵,才让你到处乱跑。”

  郑玉衡想要开口解释,可嗓子突然一紧,竟然说不出话来,他尝试多次,只能发出不能成句的单音,愣了一愣,心道我睡了一觉,还变作个哑巴不成?

  董灵鹫却面无异样,好似本就该如此,不仅如此,她还稍微抬起手,捉住他头上的毛绒竖耳。

  毛绒……竖耳?

  郑玉衡怔住,喉结微动,不知道自己究竟长出了什么玩意儿来,他起身想把烛火点起来找一找镜子,结果又被按下去,居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。

  董灵鹫侧躺着,慢悠悠地捏着毛绒绒的猫耳,在耳尖上的一簇细绒上摩挲许久,才道:“别闹了,你若乖一些,这锁链迟早会解下来,要是还像以前一样,我怎么好放你出去?”

  郑玉衡说不出话,十分委屈,他也不能为难自己这个哑巴了,躺在旁边望着床帐,烦躁抑郁地甩了甩尾巴。

  ……不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