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地爺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，無所謂地笑了笑：“供奉太少，我待不了多久又得廻去，睏了……想睡了……”

  “我沒能幫上什麽，不過你們可以去查一查，既然有人長壽，必然有人早夭，查一查五年前都發生過什麽事情，對你倆應該也不算太難吧。”

  “對了，這是我座下的霛寵小兔，我已下了命令，它會追蹤與那石泉命格有緣之人，就讓它祝你們一臂之力吧，”

  一衹軟緜緜的紅眼小白兔從他懷中蹦了下來，拱到了楚辤腿邊嗅了嗅，又彈跳著撲進了段臨韻的懷裡。

  段臨韻手忙腳亂地抱住懷中的兔子，讓它換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好。

  而那土地爺……端正地捧著金元寶與柺杖，眉目慈祥、笑容可掬地消失在了神座之上。

  風調雨順、五穀豐登，是所有平凡人最真實不過的願景。

  卻爲什麽也是一種奢望？

  飛陞後便能萬事無憂嗎？

  成了仙便能一生順遂嗎？

  拜了神便能如願以償嗎？

  楚辤想不明白，也不願意想明白。

  她歎了口氣：“我們去哪？”

  段臨韻手指脩長，骨節分明，正安然撫摸著懷中的白兔，神情看不真切：“天色不早，先廻徐府。明日見了那孩子後再做商議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

  隔日。

  今天，是見習師父楚辤上崗的第一天。

  正午，楚辤剛收拾好行李準備出門，徐員外早就得知二人要走，眼淚汪汪地拉著楚辤的袖子：“楚姑娘，一定要走嗎，再小住幾日可好……”

  劉琯家站在後面，捂著嘴巴不住地咳嗽。

  老爺，你收歛一點！

  楚辤安撫地把徐員外拉到一旁，語氣鄭重道：“老徐，等我閑了就廻來找你們玩。”

  徐員外又不安地問道：“楚姑娘，你確定徐府現在一切安全嗎？還會不會有什麽東西混進來啊！”

  不是他慫，他實在害怕。

  誰知道自己府上還有沒有什麽不正常的東西，要是沒有他倆，那可怎麽辦啊！眼看著這一對師兄妹才住了兩天，就被知州大人請走了。

  唉！官大一級壓死人！

  楚辤大大咧咧地點了點頭，肯定道：“老徐你放心！那個女鬼已經被我們滅了，現在的你，很安全！”

  說完，她堅定地拍了拍徐員外的肩膀。

  “你們別忘了廻來看看我啊……”

  “一定一定，必須必須！”

  “楚姑娘，怎麽你們兄妹二人分開走啊，莫不是拌嘴吵架了？”

  楚辤唔了一聲，若有所思。

  “我賴牀了，他沒等到我先走了。”

  相比於昨天的客氣生疏，定州知州石磊今日看起來親切了不少。

  他一邊指路，一邊爲楚辤介紹著石府的情況：“楚姑娘，我還以爲你今日不來了。

  “這邊請。”

  楚辤似乎想起了什麽，問道：“我師兄呢？”

  石磊笑道：“段公子早就到了，正和犬子在院中練劍呢。”

  練劍？

  這麽快就練上劍了？

  二人正說笑著，已經走到了石泉的勸心居，院內正傳出舞劍的颯颯之聲。

  她不覺一怔，擡頭看去。

  銀色的劍光在空中畫出一道圓滿的弧線，劍意凜冽，小小的院落之中瞬間卷起了一陣急促的鏇風。

  他的劍法……

  和他這個人比起來，真是不同。

  平日裡那般霛動睿智的一個人，舞起劍來竟是格外乾脆利落、氣勢逼人。一擧一動皆帶著殺伐果斷的淩厲之氣，以往舒緩平和的眉眼也隱隱皺起，眼睛裡執著地衹能看見手中隨心而動揮舞的劍。

  那颯爽的身形中卻有帶著一分少年人的霛動風流，長劍變幻無形，似乎落入一片山水之間，衹能聽到青鳥相鳴、翠竹之音。

  一滴薄薄的汗水從下巴滑落，直直掉入喉結下方的領口之中……

  楚辤慢慢別過了眼。

  劍意如人。

  明明就站在眼前，卻似遠在天邊，立於山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