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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七)(2 / 2)

  云知还朝着司马盛光刷刷乱刺,道:“不错,我这门剑法,世上绝无仅有,每一剑都与别人不同,每一剑都与上一剑不同,便叫‘胡思乱想之剑’,司马道友觉得如何?”

  此话一出,司马盛光向来不苟言笑,还能勉强忍得下来。南朝观战的人群,却几乎全都忍俊不禁,大笑出声。

  于红初更是笑得直打跌,毫无形象可言,拍着绛云仙子的大腿,断断续续地道:“周妹妹……你从哪里,哪里收来这么一个……活宝徒弟?”

  绛云仙子忍住笑道:“我不是跟你说过么,他一向如此,你习惯了就好。”

  北边的平台上,许多人同意绷不住笑了,只是他们一接触到一身黑衣的司礼官扫来的凌厉目光,便立即忍住了。

  柳清园脸上也残存着一丝笑意,无奈地摇了摇头,道:“真是胡闹。”

  “恐怕没这么简单,”司马长平道,“你再看看。”

  柳清园又往场中看了一会,云知还的随手乱刺,看久了竟隐隐有一种莫名的秩序感,不由惊讶地道:“这难道还真是一套剑法?”

  司马长平道:“或许不成体系,不够成熟,但是的确可以称得上是‘一套剑法’。”

  柳清园道:“古怪,古怪,这是什么剑法?我竟从来没有听说过。”

  司马长平道:“我也没有听说过,更像人的身体面对外界的环境,自然而然做出的回应。由于每一个人都不一样,便等于每个人都天然地拥有一套剑法,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了。”

  如若举父和樊迟们在此,定然会对云知还的剑法产生一种熟悉感。盖因这套剑法,便是云知还由秦迟锦最初的那股剑意,领悟而来,“胡思乱想之剑”,或曰,“流识之剑”。

  云知还当然没有秦迟锦那种本事,能自由掌控自己的意识,他每次出剑之时,还要做一些额外的工作,即在心里飞快地剔除掉一切学过的剑招,尽量做到只凭本能出剑,以避免重复。这并不容易,相当于去掉修道以来所受过的种种剑术影响,靠近、还原那个天生的自己,肉体的自己——心灵被后天的知识“污染”严重,只有肉体感觉到的,才是最接近本真的第一手经验。

  这是云知还临时想到的理论,并不一定准确,但已能让他渡过这次难关。

  司马盛光越战越感惊讶,不知不觉之间,他已把自己那套还不成熟的刃空刀使了出来。令他欣喜万分的是,原本只有一个轮廓的刀法,在这种情形之下,细节纷涌而至,最后已如泡过热水的茶叶一般,饱满、舒展,施展起来得心应手,到了挥洒自如的境界。

  但是,即使这样,仍然不够。

  转眼之间,司马盛光一套刀法已使掉一半,而云知还虽然左支右绌,狼狈不堪,却总能在绝境之中再造生机,逃出生天。

  南朝的平台上,于红初早已收起了笑容,讶然道:“周妹妹,你这徒弟可以啊,就这么胡打瞎打一通,竟然就要赢了。”她当然也看出了云知还这一套剑法颇有意思,只是性喜开玩笑,故意把它说成是胡打瞎打。

  绛云仙子笑道:“我也没有想到,我这徒儿会带来这么多惊喜。”

  前排的申小卿和李萼华同样感到十分惊讶。

  申小卿还有些不敢相信,道:“师姐,师弟是不是不会输了?”

  李萼华道:“不止,等司马盛光把他的刀法使完,他可能就要先认输了。”

  申小卿道:“他为什么要认输?他可以跟师弟一样,胡乱出招,一直耗下去。”

  李萼华道:“这时他已经意识到,乱打和乱打是不一样的,当着这么多行家的面,他怎么好意思继续出招?”

  果然如李萼华所想,当司马盛光劈出最后一刀,仍然被云知还以莫名其妙的剑法化解之后,他长叹了一声,跳出三丈远,朝云知还拱了拱手,道:“云道友,不用再比了,我认输了。”

  顿时,南齐一方的欢呼之声,浪潮般在天地间滚来滚去,尽管有很多人不明白,云知还到底是怎么赢的,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也可以“瞎高兴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