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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渡雨(9)(2 / 2)

  谷钰扭了扭脖子,酸疼得“嘶”了声,比落枕还难受。

  她先去将手上的铅印洗掉,带上钥匙、钱包和太阳伞出门。

  日头正盛,晒得地面滚烫,隔着鞋底,也觉得烧脚。

  不知道瞿渡吃饭了没,要不然去他医院找他?会不会太打扰了?谷钰胡乱想着,听见有人叫她。

  她回头看,是付绫言。

  付绫言两手空空,跑过来,钻到她伞下:“谷钰!上哪去?我正准备去找你呢。”

  谷钰扬扬手上的钱包,“找地吃饭。”

  “我爸妈没在家,我还想去你家蹭饭呢。”

  谷钰耸耸肩:“没叫陈阿姨来。”她自己再煮饭也太晚了。

  陈阿姨是谷菁离婚前惯用的家政阿姨,有时会来谷家做家务活,对谷钰兄妹俩,她当自己的干儿子干女儿看。

  “吃鸡肉卷吧?我请你,走走走。”付绫言二话不说,拉她奔向快餐店。

  吃过午餐,付绫言又拉谷钰逛商场。

  商场冷气开得很足,两人顿时浑身舒坦。

  谷钰说:“你就是想蹭空调吧?”

  “非也。”付绫言说,“当然是来shopping的啦。”

  “我钱买手表花光了。”

  “姐姐有钱,姐姐请你。”

  谷钰一脸质疑:“你捡到彩票了?”

  “你哥今天来找我,送了我一个他们学校的校徽和明信片,说是一点小心意,为了感谢我照顾你。”

  有几个晚上和他说过,付绫言对她有多好,他是记住了,还代她赠予回馈。

  谷钰一时无言。

  “我看那应该就是普通纪念品,就收下了。后来我才发现,校徽是纯金纯银的,想想也是,你哥拿出手的东西,怎么可能便宜。我也不好退还给他,礼尚往来,我请你吧,你哥肯定高兴。”

  谷钰不知道怎么拒绝好,犹豫期间,付绫言已经果断干脆买下两条银手链,一人一条,一个挂饰是月亮,一个是星星——星月相伴。

  付绫言说:“手表是情侣款,手链是闺蜜款,两个人都不能落。”

  谷钰噗地笑出来。

  付绫言又带她去试口红。

  谷钰自己唇色是浅绯色,皮肤白,有时就显得病弱美。付绫言选的是豆沙色,非常衬她,也显精气神。

  付绫言啧啧称叹:“谷钰就是谷钰,美艳无双。”

  当机立断:“走,结账!”

  谷菁没空管谷钰,按理说,她想买什么就买了,钱也不缺,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支口红。

  走出专卖店,付绫言悄声说:“口红买贵点,吃下去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
  谷钰想到什么,脸红了,拍她:“瞎说八道!”

  付绫言揶揄:“想啥呢?我是说你自己。”

  她又得意地说:“瞿渡肯定想不到,我会以这种方式回礼。”

  谷钰:“……”

  她严重怀疑她一语双关。

  *

  两人一直逛到黄昏时。

  到家时,瞿渡已经做好饭了。

  谷钰把白天的事和他说了,瞿渡反应淡淡的。

  他倒是盯着她的唇看了半晌,她吃了点东西,但颜色没怎么掉。他评价说:“很好看。”

  “言言还说,贵点的口红吃了没关系,不都是化学成分吗?”

  “毒性没那么大吧。”瞿渡没研究过化妆品,不太懂。

  谷钰抽了张纸,准备擦掉口红,瞿渡拦住她,“我来替你试一下。”

  话罢,他头已经俯下去,在她唇瓣上留下一个悱恻的吻。

  片刻,瞿渡准备撤离,谷钰追上去,又多吻了会儿。

  她眨巴着眼看他,“亲亲总可以吧?”

  瞿渡失笑:“如果你当初也这么问一遍,或许没有现在了。”

  谷钰愣了愣神,意识到他指的是那个唇角吻。

  瞿渡适时地撇开话题:“那副画,你上午画的?”

  “啊?”

  他下巴抬了抬,示意沙发边小桌上的画本。

  “啊!”谷钰没脸见他了。

  她出门前,想着不用多久,也就没收拾,结果被付绫言拉着逛了一下午,把这茬忘了。

  瞿渡忍俊不禁:“还是改不掉东西乱扔的习惯,我帮你收起来了。吃饭吧。”

  深夜,谷钰辗转反侧,忍不住想他那句话。

  “没有现在”……

  他是在怪她,抑或,后悔了?

  也许沦陷在柔情陷阱的人,患得患失是常态。

  她怕这一切,只是做的一场夏日梦,也怕这爱情,真如那句“世上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”所说。

  于他,于她,他们都不是能轻易舍下对方的人。有十几年感情打底,也许回归兄妹的身份,他仍能待她如初,可她无法像爱他一样,再去爱别人。

  一生一场的爱情,纵然荒唐、奢侈,她也在所不惜。

  另一厢,瞿渡也难以入睡。

  他们对彼此的感情,禁受太久的压制,以致于释放之时,争先恐后从心底喷薄而出。

  谁能想到,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,到后来的坦白索取,再到现在的刻意抑制。

  被他偏爱,所以她有恃无恐?

  确实是他太宠她,以致产生了畸形的爱情。

  话说到晚餐时他的失言。

  其实,他对她主动的事始终耿耿于怀。

  时至今日,主导权似乎一直在她手里,他像被摄魂夺魄的傀儡,只能随着她的指示行事。

  他昨晚反客为主,不碰她,是为她留足后路。

  但若真想走到最后,他也会率先提刀挂剑,去披荆斩棘,踏平前路。

  他的公主,为她,他甘愿,做冲锋陷阵的骑士,也做忠贞不移的不二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