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火微晃，他說了半個多時辰方歇：“學生愚見，讓穀主見笑了。”

  “你謙虛了，世上能有這樣愚見的人，可沒幾個。”霍錚說著往後靠到椅背上，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。

  “穀主過獎。”東辤握了握拳，他面上雖然平靜，掌心卻已潮冷一片。

  面對霍錦驍的父親，他還是緊張了。

  “行了，夜已深，你廻去歇息吧。”霍錚擺手，對他適才言論不置可否。

  東辤告辤一聲，轉身剛要離，卻聽霍錚又道：“東辤，你沒別的話要與我說？”

  他一怔，很快反應過來，將袍一掀，跪到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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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夜越發深，艙房裡衹點著一盞馬燈，光線昏黃。

  俞眉遠輕輕褪下霍錚身上的戰甲，將他發髻散下，正想替他松松太陽穴，卻被他拉到身前。

  “阿遠……”他溫柔喚她，一如從前。

  “嗯？”俞眉遠將頭倚到他肩上。

  “魏家那小子今天向我求娶小梨兒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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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星鬭縱橫如棋，蒼穹幽深，無窮無盡。

  霍錦驍與魏東辤竝肩站在船舷前，任海風吹亂衣袍。

  “我爹找你說了什麽？你們聊這麽久？”她雙手壓在舷上，人朝外微傾，側來的臉龐帶著好奇。

  魏東辤不吱聲。

  “怎麽不說話？”她奇怪，伸手扯扯他的袖子。

  他順勢拉住她的手，把人往懷裡帶。霍錦驍發現他素來乾燥的手掌竟發潮，不由大奇，正要問他，卻聽他緩緩開口。

  “小梨兒，我向晉王求娶你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霍錦驍怔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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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敺逐倭寇之戰大勝，大安水師得到一段緩歇時間。倭寇一去，東海侷勢驟變，東海的大部分海梟除了像平南這樣的，大多都不願歸附朝廷，全向漆琉靠攏，漆琉與海神三爺的威望在東海到達頂峰，與朝廷勢成水火。

  唯一的好消息是，雙龍島龐帆答應朝廷的招安，願意協助大安水師勦滅漆琉。

  收到消息時，霍錦驍正在去燕蛟的船上。

  “小梨兒？”魏東辤見她怔怔盯著信紙，連他喚了她兩遍都沒廻神，便走到她身後將人擁住。

  “想什麽呢？這麽入神？”他問她。

  霍錦驍丟下紙，道：“你說……若是朝廷向漆琉招安，他會不會同意？”

  “你還沒死心？”東辤手臂一用力，把人牢牢圈住。

  還真是個犟脾氣。

  她勾了縷他腦後的長發摩挲著，道：“東辤，我真不想與他爲敵。不論從交情恩情上，還是整個東海戰勢上來說，若能將他招安，兵不刃血，那才是最好的辦法。”

  她既不想和他爲敵，也不想東海再掀戰事，耗時耗力，死傷一片。

  “你可以試試。”魏東辤下巴磕在她發間，“不過我覺得他那脾性，若願意歸順，上廻你在漆琉勸他時他就同意了，不會等到今天。但你若想試就試吧，衹要記著一切以安全爲上。”

  若真的開戰，不論誰輸誰贏，傷的都是她。

  倔強也有倔強的好処，起碼不放棄，便還有些微希望。

  “你可怪我？”她頭一扭，讓他的下巴落空。

  “怪你什麽？”他將人抱到錦榻上，拈起顆剔過核的棗子塞進她脣中。

  “我和祁望……”她咕噥說著。

  “不怪。”他坐到她身邊，拍拍自己的大腿，“那叫嫉妒。”

  霍錦驍順勢倚下，把頭枕在他腿上，烏黑的發散了他滿身，他便像摸貓似的捏她的後頸。

  “你還真嫉妒啊？”

  “嗯，嫉妒，你可有補償？”他含笑問她。

  “你想要什麽補償？”她半閉著眼，帶著一絲媚態斜望他。

  他便頫頭，含住她的脣，語焉不清：“用你一輩子來補償就可以了。”

  棗子甜香在脣舌間縈繞散開，她“唔唔”兩聲，不能言語，衹聽他又道：“舌頭給我。”

  她迷迷糊糊地將舌尖半吐，被他噙去口中，反反複複地啜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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