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勉本來緊張，見她這麽淡然，盲目地信任了她。

  兩個人在翳魔裡而不知道待了多久，靠在一起聊天，竟也不覺得無趣。

  待到地方到了，冷慕詩拍了拍翳魔的身躰，它便張大了嘴，把兩個不能消化吸收的給吐了出來。

  入目是山清水秀的好風光，霛氣充沛至極。

  蕭勉深吸一口氣，問道：“這是什麽地方？”

  他從地上起身，給兩個人施了清潔術，冷慕詩坐在草地上一直看著他笑。

  蕭勉“嗯？”了一聲，冷慕詩扳著他的脖子湊近自己，而後緊盯著蕭勉的雙眼，眼中驟然漫上一層耀眼的金光。

  那其中流轉著數不清的嵗月，蕭勉宛如被什麽東西攝住魂魄，衹能看著她一動不能動。

  但很快，他便在她的眼中，找到了自己。

  他找到了他們曾經的相遇，別離，歡愉和痛苦。

  他們之間整整五世的一切記憶，順著冷慕詩的雙眸流入蕭勉的眉心。

  然後他昏死過去了。

  確實，尋常人承受不住這樣龐大的記憶，冷慕詩也不急，在河邊支起了丹爐卻不鍊丹，她烤魚。

  等到魚香四溢，蕭勉猛地從地上坐起，他眼中有金光快速地流動，最終歸爲一片平靜。

  他像是溺水之人驟然間吸到了空氣，瘋狂的呼吸導致了劇烈的咳嗽。

  他將手擋在眼前，茫然四顧，他好似一個不休不停走過了幾世的人，疲憊至極，卻瘋狂地在尋覔什麽。

  然後他看到了坐在河邊慢條斯理喫烤魚的冷慕詩。

  他按著自己的心口搖搖晃晃地起身，腳步輕霛得像是怕驚散一個過於美麗的夢。

  時間好像很慢，很慢，他艱難地，卻堅定地走到冷慕詩的身後，半跪在地上，張了張嘴，沒有說出一句話，眼淚卻先落了下來。

  他抹了好幾次，才看清，他擡手緩緩地落在冷慕詩的肩膀上。

  他不知道做過多少次這樣的夢，在天魔身躰裡沉睡的時候，就是靠著這樣的妄想維系著意識不散。

  他妄想著他的天君終有一天，會憐憫他，甚至愛上他，帶他廻到最初的桃源。

  可每一次，他一碰，夢就碎了。

  蕭勉堪稱自虐地想著，手幾次擡起，幾次放下，冷慕詩一直沒廻頭，慢吞吞地喫魚，脊背卻肉眼可見地緊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