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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回来。”

  台上一寂。

  无人做声,大狼狗迟疑地撑起前肢,望向台下自己的主人。

  唐亦低下眼,颧骨轻颤,下颌线绷得凌厉,像能割伤人。

  微卷的发垂遮了他眉眼情绪,只听他哑着嗓音又重复一遍:“我叫你回来。”

  林青鸦恍惚了下。

  有一两秒,望着台下西装革履清俊挺拔的青年,她突然想起和这个疯子的最后一次见面。那时他把她抵在练功房大片的落地镜前,汗湿了他微卷的黑发,贴在冷白额角,他面色潮红,薄唇翕张,声音低哑地覆在她耳边,那双乌黑深邃的眸子带着近病态的占有欲,紧紧噙着她的身影。

  那双眼眸太黑、太湿,他仿佛要哭了,一遍一遍着了魔似的喊她青鸦,又红着眼尾去吻她鬓角,哑着声问:“你还想我怎么做,跪下来求你够不够……好不好?”

  林青鸦忘了她如何答的。

  但想来结果一样。

  林青鸦垂眼,在心底轻轻叹了声。叠起的水袖缓缓抛了,她没有等他说到第三遍,转身往帷幕后的台下走。

  站在她腿旁的大狼狗急了,喉咙里刚呜咽两声要跟上去——

  “回、来!”

  暴怒如雷的声音突然炸响,惊得台上剧团众人同时一哆嗦。

  只有那道淡粉色刺绣戏服的背影,她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过,甚至不忘持着下台的步子身段,袅袅落了幕。

  大狼狗最后不舍地望去一眼,夹着尾巴灰溜溜下了台,回到唐亦身边。

  它站住,仰头拿黑溜溜的狗眼瞅了男人一会儿,过去在唐亦腿边蹭了蹭。

  唐亦一顿,没表情地俯下身。

  负责人站在几米远外不敢靠近,他都怕这疯子在疯头上能活活掐死那只惹他这样暴怒的狗。

  但唐亦没有,他只是很轻很慢地,在狗脑袋上抚了一把,然后笑了。

  “你都可怜我,是不是?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说了一句只有狗听得到的话,自然没人回答。唐亦起身,再没看那台上一眼。

  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
  剧场后台。

  等向华颂对林青鸦的关怀慰问一结束,白思思就立刻冲上前。

  “刚才吓死我了角儿,他们再不放你下来,我就真的要报警了!”

  “没事。”

  “这哪还能叫没事?”白思思追着林青鸦跟进更衣室,急得声音都抖了,“那个唐亦真是个疯的,不对,简直脑子有问题,明明是他自己的狗管不好,干嘛把火都撒您身上——您真没伤着吓着?”

  林青鸦解环扣的手指一停。

  须臾后,她在镜前垂着眼,声音轻和:“有些人生来坎坷,一路走来已经不易,如果不是野狗似的性子,未必活得过……”

  话音中途消止了。

  白思思听得云里雾里。

  林青鸦断了话,那就是怎么也不可能再继续说的。

  白思思也没指望,惊魂甫定地帮林青鸦解盘扣:“唐亦可是唐家的太子爷,含着金汤匙长大的,怎么有人敢叫他不好过?依我看,多半是他从小被人惯坏了,所以才惯出这么个疯——”

  “思思。”

  还是浅淡温和的声线,不过白思思已经觉出语气里的差异,立刻住了嘴。

  可惜晚了。

  “我们说好的?”

  林青鸦解了褙子长裙,放进白思思手里。

  白思思的手被压得一沉,脑袋也低下去了,声音丧气:“背后不可论人非。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“对不起角儿,我错了。”

  “那要怎么做?”

  “唔,知错就改行不行?”白思思偷偷抬眼窥上去。

  林青鸦淡着笑,却摇头:“不能总宽纵你。”

  白思思顿时苦下脸:“知道了,那我背个短点的成不成?”

  “好,”林青鸦换上来时外套,走到帘边,才在白思思期盼目光下淡淡一笑,“《长生殿》的全套戏本,一个月。”

  白思思:“?”